
祭井
1子夜,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站在山头向山下望去,沿着婉蜒绵长的金沙江两岸而建筑的各式房屋,沿江大道,以及连接两岸的各类桥梁,都混沌在酱黄色的光雾之中,不再清晰,不再明了,甚至辨不清它们的基本轮廓。白日
1子夜,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站在山头向山下望去,沿着婉蜒绵长的金沙江两岸而建筑的各式房屋,沿江大道,以及连接两岸的各类桥梁,都混沌在酱黄色的光雾之中,不再清晰,不再明了,甚至辨不清它们的基本轮廓。白日里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早已没有了踪影,自然也失去了喧哗和生气。
此时,只能凭借往日或白天的记忆,还知道那婉蜒绵长而安静的酱黄色的光雾里面,就是城区。有着不少高耸林立的商厦大楼,有着不少纵横交错的街道小巷,有着不少繁花似锦的花园绿地,有着不少来来往往奔忙的车流、人流……够得上被称之为也是一座现代化城市的资格。
但也在此时,抬头望望井口顶上的那盏一天24小时都不曾关闭过的探照灯,在这安静中,还依然保持着一定的生气。光柱里招引来不少翩跹的夜蚊、飞蛾,电流声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这个夜连其即将到来的白天,是个有案可查的国家规定的节假日之一。既是节假日,东西同乐,南北同乐,上下同乐,普天同乐,天上、人间理该也同乐。
正是如此,子夜的时候,总能看见一群妇女,准确说是一群寡妇,或提着篮子,或背着背篼,从各自的家里不谋而合、不邀而行,悄悄地鬼祟地来到井口,她们谓之为“祭井”,矿里头头脑脑们斥之为“胡搅蛮缠”而烧钱化纸的情景。
今夜子夜,她们与她们的亲人提前过节了,提前团圆了。这是责斥这种行为方式为“胡搅蛮缠”的矿里头头脑脑们,所未曾事先料及的——
却说她们,一来到井口,跟过去一样。首先总是默默无语地从篮子里或从背篼中,一样一样的拿出她们为亲人悉心准备的食物、器皿,一样一样精心地摆放在地上。动作轻盈、庄重,表情肃穆、庄严。
待一切食物与器皿都摆放得稳稳妥妥之后,她们又才从篮子里或背篼中找出事前就准备好的一根长长的铁钉子,在地上有力地慢慢地划出一个中规中距的圆圈来,象阿Q临刑前画圆圈一样。据说只有这样,而且也必须这样,另个世界的亲人才能听到这个世界亲人的话语,才能收到这个世界亲人捎来的钱财和食物。
圆圈划定完毕,接下便是恭恭敬敬地点燃两只蜡烛,然后用燃着的蜡烛的火苗,再去点燃一束香。点火器是不能用打火机的,只能用市面上几乎绝迹的红磷圆头木棍火柴,过去叫“洋火”。为什么不能用打火机,她们有他们的说道,因打火机所用的燃料,必然是“气”是“油”。“气”,是不能让已去的人生的。“油”就是“油头滑脑”,那会显示出心不诚。那一束香也是有讲究的,是由三支香所组成,既不能多出一支,也不能少掉一支,这也是规矩,多少年来人们约定俗成的不可更改的规矩。
香蜡点燃以后,她们或盘着腿坐在地上,或如同骑马步似的半蹲着在地上,这才开始一面自言自语地对着另个世界的亲人慢慢的拉着家常,述说祝愿和希求,一面三张、两张的烧化着纸钱。于是燃烧的纸钱便升腾起一束束红红的火苗,火苗跳跃着,烟雾四散着,伴随着子夜的凉风,将她们的话语,将她们的祭品,将它们的思念,将她们的祈求和期盼,徐徐而又虔诚地向另一个世界传递了过去。
2
姜太婆面前划定的圈子,火苗冲得老高,因她盘坐在地上一刻不停地直往圈里投放着纸钱。她的整个一张核桃壳似的老脸,被火苗烤得通红,连满头的白发也是红红的。姜太婆已68岁了,守寡了30多年。也就是说,30多年前她还不到四十岁时,她的老头子却因一次矿难离她而去了,给她留下了两个半大不小的一男一女。
当然,那时的姜太婆并不叫他的丈夫为老头子,人们也不叫她为姜太婆或姜老太。而是叫她为姜大姐,简称“姜姐”。“姜姐”与“江姐”同音,姜太婆很是乐意接受这个称呼,自然也就规范了她的举止言行,啥事都显得大度,啥事都显得包容,真有点早期革命者的味道。但也有人叫她姜幺妹和姜鸭蛋的,这样叫她的人,现在大多数已经作古了,必然要大她几十岁。不过,她在她的家里,时不时总要压低嗓门叫他丈夫为“不要脸的”。而每当此时,她丈夫就会绝地反击,嬉皮笑脸而且大声武气地叫她为“不怕痛的”。话完,不是在她裤裆上抓一把,就是在她胸前揉几下。姜太婆笑得前仆后仰,最后也放肆起来,一个劲儿地拽住她丈夫,又是啃嘴巴,又是咬脖子,同时呃呵连天高调道:“不要脸的,不要脸的……”
这夫妻间私下调情打趣的称呼,自然有他们夫妻间的故事。这故事,按现在人的说法,“地球人都知道”。但“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其间的来龙去脉,详实缘由和经过,并不见得“地球人都知道”。话已说到了如此地步,就不妨再赘言它几句,算是完整复述出这故事的缘由和经过吧——
那一年,现只能说个大概,是70年代的初期。因具体是哪一年?现已无法,也没有必要去准确考证了。姜太婆都说:“我都快70岁了,记不清那些事了!”姜太婆说这话时,满脸都堆起了笑容,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刻。
但能证明确确实实是那个年代发生的故事,是因姜太婆与她的丈夫,当时跟矿上几乎百分之百的已婚或未婚的职工一个样,都还住在牛毛毡盖的席棚里,管你当时是矿长还是书记。牛毛毡席棚,冬冷它更冷,夏热它更热,人们迄今记忆犹新。牛毛毡席棚,虽能隔人影,但不能隔人音,以致闹出不少绝版的笑话人们更是刻骨铭心。正是如此——
“不要脸的!从今以后不准再碰我的身子!”姜太婆又身孕了,矿诊所条椅上刮宫后回到家躺在床上,许因失血过多,许因身子太痛,尤那个地方内痛、生痛,于是火气不小的对她丈夫道。
“行行行!”姜太婆丈夫认起真来,一脸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刚毅和果决,落地铿锵道:“老子从今以后就住隔壁柴火棚,哪个龟儿子再碰你一下!”话完,便从姜太婆睡着的床上,卷起一床被子,抓起一个枕头,径直去了那柴火棚收拾打点。出门时留下一句话:“那碗醪糟鸡蛋,赶快趁热吃!鸡蛋生血,醪糟补里头。”
当然,白天里两口子还是一个灶台上煮饭、炒菜,一张饭桌上谈笑风生,交杯把盏。只是一到夜里,姜太婆丈夫就早早地回到他那柴火棚里,一进门,还故意把门栓插得“咔咔咔”的山响。
这样相安无事了三个月,但最终没能超过一百天。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伸手真的不见五指,而猫儿叫春又特别厉害的夜里,姜太婆丈夫安营扎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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