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关那处
从重庆坐2301次硬座普通列车至广西南丹县下车,途程花了25个小时,在朋友家呆了两天;再到东兰县的四孟乡看三个月大的小侄女,五天后回到隘洞镇,下车后再沿山路走了四十分钟,才终于真正进入家门。半年时间,
从重庆坐2301次硬座普通列车至广西南丹县下车,途程花了25个小时,在朋友家呆了两天;再到东兰县的四孟乡看三个月大的小侄女,五天后回到隘洞镇,下车后再沿山路走了四十分钟,才终于真正进入家门。半年时间,不算很长,而这半年的时光足可使我永不忘,自身发生的,家里发生的,至今仍不能静心细细想想。
原打算早些写点文字,然到家之后人不觉发懒,有闲时大多数用在吃睡和另外一些杂事繁务之上。
今晚吃罢饭,出到阳台,只觉天色很好;遂搬出两张椅子——一高一矮,再拿出纸和笔,把从学校带回的小狗灯(充电应急灯)摁亮,高的椅子用一张报纸垫上当桌子,放上书——从校图书馆借来的沈从文的散文集《生之记录》和便签及笔;矮的椅子用来坐,便足可写字看书了。
很是庆幸,还有写字的地方,还能写出几行字。
那些记忆残片,岁月微痕,人事得失,身世漂泊早已不能书字了;只有那目光所及和耳力所闻以及感觉所触的点点滴滴的或可勉强付之笔端。
其实写出的也算不得什么,无非是一点自语自娱罢了,而这些天的不写,心中仿佛隐隐有丝闷胀的不畅之感。每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是想要找或是希望若是现在就有一个可以写字的地方,那该更胜于大热天能喝到一杯冰水。在桑田摘采桑叶的时候,双手虽然在一直不停的动着,眼睛也在看着桑叶,但是心中脑里的暂且称之为想象的东西却在漫无边际杂乱无序地弥漫开来,而此时不管自己是如何努力地想方设法以把这种想象理顺成文字,结果总是证明这些努力是徒劳的,自己又不愿轻易放弃,于是这种博弈在胸中纠缠不休,遂仿佛隐隐有丝闷胀的不畅之感。因为只有理顺了的想象才能如水般泻于纸上,毫无停滞拖沓嫌,但终究自己的功力过浅,远远尚未能把这种想象行行理顺哪怕是稍稍的理顺下来,所以很多时候虽然很想写字,但真正提笔的时候,难免艰涩,未能成行。加之回到家后的许多事情又分割去一些精力。所以更难留下一个像样些的字。
没有戴眼镜——在家戴着干活总感到有些不自然,而不是不方便;所以很多事物没有能看清。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朦胧的,所以不甚太在意。
月亮是圆的,但不是正圆,外围浮绕着一幕清逐朦的浅黄光晕,身旁的薄云静静躺着,相互拥抱缠绵。远空墨云笼罩,未露一颗星斗。月亮距东山山头高丈许,举头望,山与月的交接处生下一条黑锅的圆沿般的不甚分明的线条。下首是较尖的山头,塑上的是一肩宽大的微凸的伏山,再而低谷,复往上又是山头,如是延绵不绝,环绕了大半个圆圈,最后断在村子的后山之上。虽然在阳台上无法看到——被屋子挡着视线,但对于熟悉如我则仍是可以想象出它的大致外廓——一条从村后通往后山的小道蜿蜒而上,小道在松林里穿梭,道旁草木葳蕤,较低处有一块半亩大的弓形水稻田,现在种满了桑树;田的后面有一棵几十年的老栗树,绿叶和刺球挂满梢头。再往后也就是松林的下首处是一块坟地,十几个锥形土坟择地排列,我亲爱的爷爷也长眠于此,说不定或许若干若干年后的我也会睡于此——只有天知道了。坟后是松林,一大片连一大片的,地上枯干的松针铺了厚厚几层,犹记得儿时常常在山风斜过的初秋时节约上伙伴们穿着脚底磨光了的娘亲手纳的布鞋到林间“滑冰”,追逐打闹,宛如枝头嬉戏甚欢的鸟儿。顺着小道而上大概十分钟即可到达山顶,向右拐到山坳口,视野便豁然开朗,远望可看到山对面的二级路以及路上似蜗牛爬行的车辆和如火柴杆直立的行人。
不需细听,即可清晰地听闻夜虫的鸣叫,“噫吁”“噫吁”地唱个不停,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是一音独唱,时而是集体合唱,不算悠扬亦不算刺耳地在暗夜里一波一波传散开来。
此时月亮静似玉盘,天空也越发清澈,抬头才猛然发现月已至半空。村东头的稻田里不时传来青蛙的呱呱声,似乎在向这片小小的天地宣告——我蛙类的歌儿最好听;可是又有几只虫儿几片树叶会信服呢?你听,虫儿依旧自个儿未尽兴地哼曲;你看,树叶也依然自个儿在风中舞蹈。偶尔有猫头鹰或其他夜间活动的鸟儿掠过,在月光与树叶的交杂处划下一线乌痕,过了几秒才从视线里消失,但在脑海中的划痕则经久不去。
屋里放着山歌,爹娘和隔壁的大婶在听,我愧为壮族人,却听不懂,虽然昨晚尝试用心听了会,可还是一头雾水,娘说是把壮话拉长了说就是山歌了,我则奇了怪了,那岂不是自己连壮话都听不懂吗,而自己明明说了将近二十年的壮话啊。
阳台下的猪圈里的那头白猪在就着木栏磨牙,发出尖刺的“吱吱“声,不一会又消去,再听已然变成哼吱哼吱声了,估计他正和周公梦中相会呢。
露华渐浓,突感凉意袭人,该进屋休息了,明天还要做活呢。收拾罢,且睡去。
2007。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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