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夏天的记忆
眼看着夏就要转身而去了,却忽地想起了儿时关于夏天的几个片段。莫不是快要失去才知道珍惜,或者算是对夏的一种怀念。夏天的夜晚,对于乡下的人是最美的时候了。干完了一天的农活,早早地吃过晚饭,觉是不能睡的,便
眼看着夏就要转身而去了,却忽地想起了儿时关于夏天的几个片段。莫不是快要失去才知道珍惜,或者算是对夏的一种怀念。夏天的夜晚,对于乡下的人是最美的时候了。干完了一天的农活,早早地吃过晚饭,觉是不能睡的,便三个一伙,五个一帮地聚在巷口或者村外的路旁,一起谈天说地。老人扯把躺椅,大人们要么搬个木凳,要么脱只布鞋塞到屁股下。像我们一样的小孩子或者蹲着或者干脆席地而坐。农人们的“座谈会”就在夜色下开场了。从田野里吹过泥土的芳香,夹杂着野草的味道,蛐蛐们的合唱此起彼伏,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像有一句没一句的话,像农人们从旱烟袋里咂吧出的一闪一闪的火光。聊天的内容是没有规定的,从庄稼的长势、该死的天气到上一辈人的一些闲闻趣事,从谁家的孩子到谁家的婆姨,东家长西家短地拉呱到月偏星稀。风陡地有了凉意,从梧桐的叶子间袭到人的光膀子上,叫人美美地惬意一下。邻居大叔长长的一句“睡——觉——了”,像说书人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结束了聊天,却把孩子们的好奇心吊了个足。
麦子熟了,大人们通常把这个节骨眼叫作“龙口夺食”。收割的时候一天也不敢耽搁,遇到阴雨天不知道要操多少心受多少损失。这个时候我们就全派上了用场,大早地被大人从玩耍的梦里拖起来,麦田里一字儿排开,手握镰刀,不分大小地展开了竞赛。从收割、捆扎、运送、碾打、晾晒,生活的节奏比平时快了许多,真应了那句古话“民以食为天”。硬的麦茬和尖的麦芒扎在裸露的皮肤上,火火的太阳炙热地烤着人的背,有知了在山坡间的酸枣树间传来长长的嘶叫,汗水和喜悦夹杂着一同把希望收获。
紧张的日子结束了。生活又如知了的叫声单调而细长了。大人们在疲惫中午休了,我们却一个个在炎炎夏日开始了不变的“工作”——捕蝉。先找个洗衣粉袋子,翻出一根铁丝折成大小适中的圆圈,把袋口粗糙地缝在铁丝圈上,再固定在一根细长的木杆上就大功告成了。乡下的蝉是捉不完的,它们在一棵一棵的白杨、槐树和不知名的树间,唱着不倦的歌。唱得最响的总是先落入我们的口袋。循声而去,悄悄地走到它的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中的木杆,待到它惊觉而飞时早已无路可逃,如此束手被擒。几个玩伴在一起总能捕到许多。也有的只在晚上捕,说是生起一堆火,然后摇动火边的树,蝉就会扑到火中。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捕来的蝉最终还是被我们扔到生起的火中,烧着吃,去掉前面的脑袋和后面的尾巴,只有中间的部分被掰开了壳吃里面那点可怜的肉。也有的在早上捉那种刚从泥土里爬出来的蝉,竟然会油炸着吃。(现在想起来未免残忍,但那时是根本不会想到的,想想人类在“捕”、“杀”和“吃”上也算源远流长和有所创新了。)
夏天跟西瓜总是离不开,像冬天离不开雪花一样。小时顽皮得紧,竟然从大人锁紧的抽屉里偷出了五块钱。一部分买了小人书,剩下的就跟伙伴们买西瓜吃。那时的大人也算很有责任心了,竟然会问钱是大人给的还是偷的,可能人人都有天生扯谎的本事吧,不然怎么能买到书吃到西瓜。那时在家里吃西瓜是很不过瘾的,几个人一颗瓜,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还没尝到味就没了。可能大人们心疼粮食,换一颗回来也是因为我们闹腾得厉害才下狠心的。有一回跟弟弟下田割草,竟然在一户人家收拾的瓜蔓下翻到一颗。我们大快朵颐了,后来才知道人家是专门留着下田时吃的。
对于夏天的雨,其实我是喜欢的,因为可以不下地干农活。但大人们就既盼也怕了,不只在收割麦子的时候怕,有时棉桃鼓出了饱满的絮,最怕的也是雨天了。但如果遇到旱情,农人们会把泪水也盼干的。我总记得母亲在下雨的天里往地里赶着摘棉花的情形。庄稼是农人的命,然而他们往往付出很多却未必能得到收获。有一个好天气,有一个好年景是他们最大的福分了。遇到天旱,靠村里的几口井是不够的,浇地也得排队。有时排到晚上。一次跟母亲在晚上浇地,月光照着,风在庄稼间徜徉,听着淙淙的水声,竟一时沉醉。如今起早贪黑少了,免受了许多劳苦也错过了许多风景。然而父母依然过着从前的日子,想必他们一定没有我观风景的心,起早摸黑地照料他们的庄稼,一如那时照料儿时的我。
常常,我的心张开了翅膀飞回故乡,飞到村边听他们旱烟一样悠长的故事,飞到田间看绿色的庄稼闻泥土的芬芳,飞到父母的梦里,听他们一遍遍低沉而温暖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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