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回老屋
老屋的确已经很老了,听父亲说还是土改时分的。一个秋日的上午,我携了孩子回家,远远的瞧见井巷里有一个伛偻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是我的跟老屋一样老的父亲!井巷不深,我常常怀着怯懦的心情进,愧疚的心情出.说是
老屋的确已经很老了,听父亲说还是土改时分的。一个秋日的上午,我携了孩子回家,远远的瞧见井巷里有一个伛偻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是我的跟老屋一样老的父亲!井巷不深,我常常怀着怯懦的心情进,愧疚的心情出.说是井巷,实际上是一个居住了六户人家的宅院,临街两户分别是姓刘和姓黄的,住在井巷口,有一道槽门把他们隔在门外,槽门内只住了四户人家。与我家门对门的是张大妈,隔壁是老黄叔他们,堂屋后面住着姓周的一家人。中间有一个天井,天井和堂屋是公用的,是大家聚集的场所,也是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退休在家的父亲终日无事可做,就自动担负起打扫院落、养花、早上开门、晚上关门的责任。
正午的阳光透过天井上方的空隙照进来,我懒洋洋的依了门并努力地回想,回想在老屋里的儿时光景,回想那些懵懂踌躇的青涩年代。风雨剥蚀的泥墙上依稀可见当年留下的稚嫩铅笔画,鸽子翻飞,小草摇曳。最叫人好笑的是“讨厌你,小燕子,我不跟你玩了”,像这样只有小孩子闹别扭时才有的挑衅,事隔多年依然在那根木柱上清晰可辨。不经意间,儿时的小伙伴们一个个走出了老屋,当嫁的嫁,该娶的娶,都把小家安在外面,老屋老得只剩下一些老人了。细心的人只有透过那些被烟熏被火烤得黝黑的窗棂,被雨打被风吹得没有颜色的墙壁,才能看得出这里曾经生养了多少儿女,多少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
空气里弥漫着月季的花香,对门的张大妈于去年走了,她种的那棵月季却妍妍盛开。她早年丧夫,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一双儿女抚养成人,最终她住的老屋只剩下她和门前的这棵月季。我叹息老屋能够承载一株月季的寒来暑往,却不能延续一个人生命里的悲欢离合。听父亲说,后院的周老太太也于今年春离去。周老太生养了五个儿女,其中两个儿子不成器,如今老屋留给了那个不争气的进过班房的儿子。记得我刚结婚的那年,新添置的丝绵被以及一些零星用品,由于我们常年不在家,于一个风雨之夜不翼而飞,后来才听说是后院周家老五所为。可就是这样一院子人呐,父亲把他们一直视为自己的儿女一样宠着、呵护着,夜半三更,总有迟归的人喊“老叔,开门来!”父亲总是披了衣起床为他们开。再说隔壁的黄老叔吧,他于三年前就去世了,几个儿子全在外安了家,黄阿姨随女儿(小燕子)去了外地,从此老屋一直空着。
一只蜜蜂嗡嗡地绕着月季花飞来飞去,轻染老屋的寂寞。后院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和着女人有节奏的轻拍以及小声哼唱着的使人厌厌欲睡的歌谣,老屋在深秋里越发显得冷清了。不知是哪年哪月,我已经放弃了把回家的钥匙挂在腰间,多少个雨打纱窗的凌晨,多少个流萤飞舞的夜晚,我切切的呼喊声“老爸,开门来!”叩响老屋的门扉…
结晶的日子从逝水流年里捞出,随炊烟在厨房里拧出香味。记忆的调味盒里,宁静如老屋檐下餐桌上咀嚼的菜肴。与父亲细说往事,于父亲膝下细数时光点滴,从一夜安睡中醒来,曙光微露,老屋在晨曦里依然流淌着年轻的歌声。纵使月季枯萎,时光荒芜,歌声已老,我能走出老屋,却走不出老屋永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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