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海
很想去看海,这是隐藏在心底许久的一个秘密。和读书时代一样,兴之所至,有许多绮丽的梦想迫不及待地要去实现。不知何故,到海边去,却一直是个不愿轻易去触及的愿望。想像中的海,是忧郁的,因为它的蔚蓝;是寂寞的
很想去看海,这是隐藏在心底许久的一个秘密。和读书时代一样,兴之所至,有许多绮丽的梦想迫不及待地要去实现。不知何故,到海边去,却一直是个不愿轻易去触及的愿望。想像中的海,是忧郁的,因为它的蔚蓝;是寂寞的,因为它亘古不变的潮起潮落;是放肆的,因为它与生俱来的咸涩;是悲壮的,因为很多关于它的暴风骤雨似的传说。海,也是一种心境的辽阔,一种无边无际的想像力。
听从内心的召唤,孤身一人,风尘仆仆的我,终于踏上了这个连空气都带有海水咸湿味儿的海边城市。慢走在街道树下斑斑驳驳的光影中,恍惚有了时光轮回之感。心情的雀跃,被高温压抑的全部身心的毛孔忽似挣脱了一切束缚,全都舒展开来。
那是一片多么阔远的蓝。视线所及,但见水天一线。中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把它灿烂的光辉全部倾泄在水面上,海风激起耀眼的粼粼波光。萦绕于鼻端的海水咸腥味,似乎伸出舌去就可以舔尝得到。银白的细沙温腻地抚摸着我裸露的足底的每一寸肌肤。全然的放松,全然的通畅。柔媚、多情、宁静的海景,一扫心底积郁许久的失落与空虚。
回忆,是一座被风化了的沙雕。遗落了的,演绎着的,美好的,残酷的,温柔的,疼痛的,组成生活的全部内容。可是,人心是否也可以像海一样,有容乃大?生命诠释的真正意义,三言两语岂能表白所有。那些被我遗忘,或被我怀念的人;那些爱过我的,或被我爱过的人;那些被我寻找着,或被我丢弃在风中的人;暂时让这滚滚的潮水卷入海底深处的黑暗世界,给疲惫不堪的心灵卸下生活的重荷,让自由的思绪像翩飞的海鸟自在地畅想。
爱情。有人说,它就像手中的沙粒,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生活在石头森林里,为俗世的生活汲汲营营的现代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也越来越暧昧。社会对个人的尊重与宽容,让我们再难邂逅经典中的旷世奇缘。那些关于海的爱情传说,还有多少人忠诚地信仰?沧海桑田,是一个无法衡量的久远的神话;山盟海誓,在唯利至上的现实面前,它的神圣显得多么的苍白和脆弱;海枯石烂,那也是巫山神女曾经流下的最后一滴泪。可是,我们还在不停息地寻寻觅觅,因为我们需要它。需要它滋润我们日渐干涸的心灵,需要它帮助我们完成人类的延续,需要它让我们继续演奏关于爱的颂歌。
生活。人的欲望是一个无底洞。我们试图为改变我们现有的生活状态作出了太多可能或无谓的努力。可是我们仍然觉得远远不够。每一个人都希望过得比别人更富足,更潇洒,更悠闲。所以谁都可以向更高的目标去攀爬。为了金钱,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我们在种种矛盾的纠缠中耗费我们毕生的时间与精力;在取舍中较量着我们仅存的人性与良知;在一路追逐中错过许多值得停留一观,或是珍藏在心的风景。当回首往事时,我们追悔的感慨显得多么的矫情与无奈。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活着,面对再多的苦难,我们将勇者无惧;面对再多的得失之患,我们将坦然自若;面对再多的平凡,我们将安之若素;从容,才是生活真正高贵的姿态。
信仰。在沙滩上踏浪缓行。总是不经意地,会无比想念在校园读书的那段纯真的日子。没有人际的纷扰,没有疲于奔波的劳累,也没有应对人心算计的戒备;风花雪月的往事,花前月下的浪漫,书香陪伴的清纯,就是全部生活的内容。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社会露出它狰狞的现实面目时,我们才发现从前所幻想的一切是多么的天真与幼稚。我们为此失落过,困惑过,也挣扎过。生命,原本就承载着太多的悲喜;生活,倔强地向前延伸时,我们怎能选择逃避?于是,怀揣对人生的理解,对生活的体悟,对未来的期待,我们在跌跌撞撞中,像个苦行僧,继续西行求取信仰的真经。
暮色笼罩整片海滩的时候,我还在回望那水天相接处的苍茫。涨潮的海浪在脚下沉重地喘息着,我没有听见海的哭声,却清晰地感受到蕴藏在大海心灵深处那声积蓄力量的呐喊。这是对生存意义的强有力的呼唤。震聋发馈。曾经迷失的心智,似乎又在这一瞬间被寻回。无法预测的未知,让时间去实践,去证明。今夜,让这多情的海水荡涤我蒙尘许久的心灵,也许下一个关于海的誓言。
清凉的海风扬起我颊畔的发丝时,我才惊觉,不知何时我已流下喜悦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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