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流年

陌上流年

轩榭小说2025-04-08 06:16:17
萧子涵是北方人,来小城10年头了,小城市民男女老幼亘古以来骨子里流淌乐于休闲和享受让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溢满了浓浓的人间烟火,其中,茶楼的比肩林立更是兴旺了一个行业,也给这座小城打上了赋闲和优雅的烙印。因
萧子涵是北方人,来小城10年头了,小城市民男女老幼亘古以来骨子里流淌乐于休闲和享受让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溢满了浓浓的人间烟火,其中,茶楼的比肩林立更是兴旺了一个行业,也给这座小城打上了赋闲和优雅的烙印。
因为工作的缘故,萧子涵渐渐知道了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午子仙毫、洞庭碧螺春,峰奇山秀湖丽茶香,那个个充满诗情画意,幽雅动听的茶名,使人未饮先醉。而且,不止一次,萧子涵来到小城各式各样的茶楼、茶屋、茶馆和茶秀里,用他娴熟的动作给那些来自天南海北买他书的客户们温壶、烫杯、洗茶、泡茶、翻杯、敬茶、闻香、品茶。这一道道茶艺功夫下来,除了让人恍惚间冒出半壶烟月半壶香的风雅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客户几乎都是开怀而来,熏染而归,他的“墨香轩工坊”也因了和客户之间悄悄延续下来的这份茶的幽香和清远而生意兴隆。
可能是生于北方吧,起初,对于茶,萧子涵并不是太染指。只是后来做文字久了倦了偶尔一两杯提提神而已,至于茶中的雅趣和清韵更是知之甚少。
后来,萧子涵由于生意,妻说:“你是写书的,用茶来做应酬的作料,墨香茶香君子在,何乐而不为?”于是,妻把自己祖太爷流传下来搁浅了好些年的茶功夫全交给了他,并在他的书房顺着格子窗栽植了两盆青藤。
这青藤很是通人性似的乖巧,在女主人的细心打理下,一个春夏秋冬过去后,便把整扇窗户爬满了,并沿着屋子顶层,斜斜歪歪的绕了一大片,那屋子,顿时有了生机。
后来,书房里,茶是一味,藤是一物,绿是一景,一年四季,萧子涵的心情怡然若春。
再后来,闲暇时和妻儿泡一壶香茗,看茶叶随着水雾的轻盈升腾一点点的舒展,茶叶中原本的碧绿在缓缓之中被无比鲜润还原。不一会儿,茶香也随之飘飘渺渺,用力嗅之,不露痕迹,不经意间,却清香宜人,沁人心脾。
那个时侯,拥着妻,总有股醉韵缠绕。妻说,茶,平中间滋味,淡里渗幽香,苦中有甜,涩中有醇,至于口感,是回味绵长;至于感受,是恬淡宁静;至于心情,是悠然自得;至于性情,是淡如明净。
那个时侯,这青藤缠绕的小屋,茶的馨香,足可以熏染一颗劳碌的心扉。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厄运和变故,萧子涵是不会离开小城的。
也许,他会一直在小城的西南角那爬满青藤的小院和妻儿安居乐业。
也许,他会依旧在每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看着小城的万家灯火其暖融融伏案而作!
也许,“旧时光是个美人,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荏苒岁月和人间百味会依旧在他指尖跳跃下楚楚动人!
也许,他会和早已成至交的客户友人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继续一份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的闲情逸致哦!
可那个旧历年,快过年了,很少落雪的小城漫天的飞雪窸窸窣窣的竟落了两天两夜,萧子涵和几个朋友在茶楼里谈笑风生晚了,车里的机油冻住了,妻儿来接他的时候,不幸发生了:就在茶楼门口掉头的瞬间,一辆大货车因刹车失灵迎面而来,妻子的红色桑塔拉躲闪不及而被撞出50米开外。几乎在两秒之间,他和妻儿阴阳两隔,他僵直在那,眼看着妻儿血肉糊模,摸着妻儿的身体一分一秒的冰冷起来…
几天之后,萧子涵一袭黑衣,一只黑匣子,离开了小城,黑匣子里是妻儿的骨灰!
这一走,就是十年!
人的生命里几个十年,这十年,妻儿的骨灰始终在他身上,他漂泊到那里,就把他们带到那里。尽管白发苍苍的母亲和岳母一再告诫他,人的灵魂上了天堂后,需要入土为安的,但他就这么一直带着,走到哪,大屋小屋各一间,大床小床各一副,大碗小碗各一只,长筷短筷各一双,一直如此。
这十年,他的生命里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绿色。冬天黑皮衣,夏天黑短袖,春天黑毛衫,秋天黑西装。
这十年,他几乎居无定所,夏天的时候,他会在北疆那一片瓦蓝的天宇,有洁白的云朵飘荡在头顶,有成群的牛羊踱步其中,有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草儿在身边若蝶般的随风摇曳,最好背靠青山,最好门前有条清澈的小溪,在依山傍水找一清净的,一定缠满青藤的院落,看着那倔强向上努力生长的枝枝蔓蔓在婆娑的阳光下翠滴欲流的碧绿和清新,还有偶尔冒出的淡淡黄色小花,它们死死缠绕在一起,就像赶赴一场前生后世的约会。
暮色晚霞的时候,他会细心的把绕着房前屋后缠绕的青藤架下斜杈枯枝都修剪整齐,让它们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铺就开来,就像一张密密匝匝的绿色屏障,挡在他心底的那扇窗户外。
掩在这翠意盎然的藤架下,他安静而平和的用指尖在键盘上敲打流年,细数光阴。他的文字,被一缕缕发青藤也缠绕起来,渗着一股丢弃不掉的细碎烟火,暖暖的却使人生生疼惜的感觉。
入冬后,他会像大雁一般的南迁,循着一处稍微暖暖有春意的地方,花儿可以不妖娆,鸟儿可以不翩跹,房前屋后,却独独不能没有青藤。

这个时候,必须是面朝太阳的,还必须是光线特充足的僻静之地,依旧要爬满青藤的那种。青藤抑或暗绿,抑或深红,甚至有一点点的萧瑟,甚至有一点点的枯黄,只要青藤还在,根还在,他会就会心的微笑。
只是,往往令人意外的是,一个季节出来,那房前屋后的青藤竟然在他的用心打理下,葱茏一片。碰上南国落雪的时候,青藤叶子上厚厚的对雪,白的耀眼,白的纤尘不染。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妻子叫青儿,他的儿子叫藤儿,他们交融在一起,成就了他生命里的这抹青藤,盛放在心坎深处,生死依托,不离不弃。
又一个十年到来的时候,萧子涵回到了小城,在小城的西南角,开了一座茶楼,它的名字叫青藤茶楼。
青藤茶楼不是奢华典雅的那种茶楼,只是几间平房,白墙青瓦,藤质桌椅,青藤、石磨水流、水井、青竹给人以幽静自然、亲切之感。几个穿白底蓝花斜襟衫的茶女穿梭与青藤缕缕之间,茶客有三五成群聊天的,也有两人对酌的,一片温馨和悦然!
久了,来的食客和茶客都知道,茶楼的主人萧子涵不再念茶,不再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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