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到深处不堪提
一京城最大的一家茶楼,厅堂里,零零落落坐满了客人,有些为品茶,有些则是为了美人。今日上台的是杏春园新来的歌女清浅,端端正正坐在台上弹着一把玲珑七弦琴,台前蒙上了轻薄的纱,透出歌女袅娜的身姿。泠泠琴声如
一京城最大的一家茶楼,厅堂里,零零落落坐满了客人,有些为品茶,有些则是为了美人。今日上台的是杏春园新来的歌女清浅,端端正正坐在台上弹着一把玲珑七弦琴,台前蒙上了轻薄的纱,透出歌女袅娜的身姿。
泠泠琴声如流水过滩,似裹上了层月光朦胧,悠悠软软荡在厅堂半空,台下宾客早已是心神俱醉。
却在这时,冷不防“噌”的破空之声,满堂宾客皆是心头一震,回神才知,原来是弦断了。
清浅手足无措,初次登台就遇到如此尴尬之景,她紧张得浑身发抖,不知如何应对。台下嘈杂之声渐起,忽的传来一个温文的声音:“第四弦。”
台下有人问:“什么?”
那个温文声音回答道:“是第四弦断了。姑娘,在下猜的可对?”
清浅一怔,透过纱帘,依稀见到台下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公子,看不清面容,想来应是极俊俏的。她脸一红,低头看向面前的琴,惊讶道:“回公子,正是第四弦。”
台下众人一阵讶然抽气声,年轻公子勾唇浅笑,慢吞吞饮尽茶盏中最后一口茶水,起身欲走,丝毫不理众人聚拢在他身上的视线。
清浅急忙道:“敢问公子……”她原想问这位极富才情的公子姓甚名谁,又是何方人士,张口顿觉这样太过大胆轻浮,她只好红着脸结结巴巴继续:“公子……想必琴艺超绝,可否……可否指点小女一二?”
公子凝望薄纱后的女子,琢磨出她的话中意,笑道:“莫紧张,弹琴,随性而已。”语毕,垂眸沉默片刻,又道:“在下蔡琰。”
厅堂里一片哗然。
蔡琰,字文姬。是大名鼎鼎的文士蔡邕之女,她怎会出现在此,还化成男装?
文姬不顾众人探寻神色,朝着台上呆住的清浅略点头,随后便迈出了茶楼。看来在茶楼中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她暗想,父亲已在狱中半年多,却无一丝音讯传出。半年前,父亲被诬董卓一党而入狱,而她绞尽心思却连父亲现今是死是活都无法打听到。
她一无所获,颓然回到家。进门迎面望见姑母赵四娘神色古怪地走上前,犹豫着说道:“曹大人来了,正在书房等候。”
文姬心下一沉,不详的预感像黑夜一般渐渐笼上心头,她急忙踉踉跄跄奔向书房。
空空落落的书房里,他立在窗边,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定定望着他,曹操,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自小便常常遇见他,他是父亲亲授的学生,亦是挚友。父亲遭遇的这场无妄灾里,他亦是四处奔走打探消息。此时前来,定是带来了父亲久违的音讯。
她强自按捺下激荡的心神,问:“大人可知,家父现下如何?”
曹操避开她焦灼的视线,神色有些凝重:“我来就是为了告诉小姐此事的。恩师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在狱中病逝了。”
文姬如遭雷击,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时隔半年,日日夜夜焦虑盼望,等来的却是父亲病逝的噩耗,叫她如何能接受?她如何能相信?
她摇头,嘴里不住念叨着:“不,不,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不见到父亲尸首我绝不相信!”
她喊叫着,有些站不稳,脚下一绊就要跌倒,曹操上前一把搂住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文姬,恩师他确实逝世了。这是我的亲信告诉我的,不可能有假。”
文姬,很久不曾听到他如此唤她,她在他怀里感到晕眩,攥紧他的衣角,哭泣出声,泪水顺着眼角滑出,打湿了他胸前的大片衣衫。
他轻拍着她的背,像抚慰一个爱哭的孩子,扶她到椅边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她对面的椅上,眼眸中有望不尽的悲痛:“闻知恩师的死讯,我也觉得很难过。文姬,有任何困难尽管让我知晓,我一定像恩施曾无微不至照顾我那样,好好照顾你。”
文姬抬头睁大泪眼望向他,哭声渐渐止住,泪水却是流得愈加汹涌,她不明白,为何他还是不懂呢?他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照顾她,保护她,可她要的从来不仅仅是如此。十年前,她还是八九岁长着乳牙的孩子,他那时二十几岁年轻倜傥、意气风发的模样就深深铭刻在了她心里,时至今日,她依旧能忆起他唤她“文姬”时,眼中流露出柔柔的神采,如清泉水里夺目的黑晶石。
她突然觉得如坠深渊般的绝望,呆呆望着眼前人,嘴里挣扎出几个冷硬的字:“你出去。”
曹操愣住,只一会儿,就拍拍她的肩,点头道:“好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待他走后,文姬缓缓趴在桌上,任凭泪水倾泻而出,终于将几度压抑的苦闷肆无忌惮地释放,为狱中惨死的父亲,也为自己零落成泥的真心……
二
几天来,文姬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日渐枯槁。四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可奈何却只能跟着垂泪。
这日,文姬依旧在房中怨艾,四娘突然冲进来,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神色惊疑不定得道:“文姬,快些逃吧!匈奴的大军攻进长安了!”
“什么?”文姬几乎晕倒,周身乏力,挣脱开四娘的手道:“姑母,你慢些说清楚。”
“街市上的人都在逃跑,匈奴军不久就要攻来了!”四娘发觉文姬不大对劲,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叫出来:“哎呀!怎么这个时候发烧了!这可如何是好?”
文姬软绵绵倚在四娘身上,冷笑说:“逃跑?能逃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哪里是容身之处?他匈奴要攻来,随他去好了!”
四娘无法,有理也说不清,只一个劲拖着她往外跑。跑到大门外,街市上逃难的人潮川流不息,尽是惊恐的百姓,背着简易的行囊,携老带幼,城门大开,茶楼关了门,小贩收了摊,再不见昔日的热闹繁华。身逢乱世,注定流离失所。
四娘一手拖着病躯的文姬,一手带着简单的包袱,随着流民,涌出城门,迈向未知的茫茫前路。
连日来文姬病情愈加严重,身子乏软无力,还咳嗽不止,几次让四娘撇下她独自逃,四娘执意不肯,日夜不眠的照顾她,向上苍祈祷文姬能早日痊愈。因着文姬病重,她们渐渐脱离了逃亡的大部队,两人相依为命,孤立无援,境况颇为凄苦。
日照当头,文姬又一次力不可支地倒下,靠在四娘的肩头,依偎坐在路边,文姬喃喃说:“姑母,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四娘兀自责怪,眼角又忍不住流下泪。
丝丝缕缕秋风送来阵阵凉意,空气更加清寒,文姬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四娘将她搂紧。远处渐渐传来杂沓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潮涌一般一迭接着一迭,四娘抬头望去,匈奴的大旗在风中飘摇,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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