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痛也是一种幸福
不得了了,父亲从房檐边随着木梯掉了下来。每年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趁着农闲时整理院落,捡拾屋子,备年货。这一年也不例外。这一天,正好开始放寒假,我回家,中午在厨房门前洗头。父亲正准备上房捡漏。梯子不够高
不得了了,父亲从房檐边随着木梯掉了下来。每年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趁着农闲时整理院落,捡拾屋子,备年货。这一年也不例外。这一天,正好开始放寒假,我回家,中午在厨房门前洗头。父亲正准备上房捡漏。梯子不够高,父亲便把木车拉过来,把木梯架到木车上,然后斜靠在房檐上。由于父亲一时的疏忽,事前没在轮子底下垫石块,再加上体重和木梯的压力,只见父亲一步一步爬上木梯,到达木梯最后一格,两手正准备抓到房檐时,木车的轮子向前滚,听见“哗啦”一声,父亲连人带梯一齐从房檐滑落下来。我抬头看到这一情景,惊慌失措,失声喊道:“哎呀,爹!怎么会这样啊!”此时,母亲正在院门外捆草,随着唏哩哗啦的响声,一转身,也看到了这幅情景。
父亲跌倒在滚石旁边,左手撑在地上。我呆呆站着,只会傻傻地问了句:“爹,伤着没有?”父亲好像也被吓着了,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没伤着。”父亲要站起来,也许是下意识感到了疼痛,正想举起左手看个究竟,一小股鲜红的血顿时从手腕处喷射出来。母亲看到了,从院门外飞跑进来,随即两手紧紧摁住父亲的手腕伤处,血被止住了。
母亲没有慌,要我叫二哥赶快回来。二哥正在屋前五十米外的砖窑做活。我飞奔出去,高声喊着:“二哥,快回来呀,赶快点!”二哥听到我的喊声,忙停下活儿,急忙奔回来。他一看到这情景,急中生智叫我去找芭蕉芯。我顾不得还没洗好的头发,用毛巾包起,飞将出去,到邻家的菜园去采来芭蕉芯。眼见父亲的脸色渐渐变成青黑色。我悄声问父亲:“爹,疼吗?”父亲像安慰我们似的,说:“不疼。”我心想,父亲多坚强,即使很难受,也不叫一声痛。我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三个人都在忙着。我按照二哥的吩咐,把芭蕉芯剁碎,母亲还是一直用手按着父亲的手腕,不让血流出来。二哥先给伤处消毒,再把芭蕉芯和着药酒敷在伤处,又找来两块干净的白布,用一块给伤处包扎好,另一块打好结,托着受伤的手,挂在父亲的脖子上。
二哥给父亲包扎好后,让母亲到供电所去找当地一位有名的民间接骨高手。母亲回来说,医生答应下午三点来。他还告诉母亲先给父亲去医院拍片,了解清楚到底是骨折还是脱臼。我们赶忙把父亲送到医院。经拍片,父亲只是手腕骨折,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大碍。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的春节,是父亲最受厚待的日子。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给父亲洗脸,喂饭,洗衣服,熬最好喝的汤给父亲喝,给父亲挑最好吃的东西。二哥经常到山上去采最好的草药,熬好给父亲敷上。一家人尽管忙前忙后,也不让父亲插手做。在外地工作的大哥一家知道父亲手伤后,也专程回家看望父亲。父亲整天乐呵呵的。我问父亲:“爹,手还很疼吗?”父亲开心地说:“疼呀,我手疼,我高兴。听说手骨折伤好后,会更有力呢!”
原来,有时候,疼痛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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