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果唢呐匠

木果唢呐匠

贺儿散文2025-04-14 08:26:55
又是一年细雨沾衣欲湿之时,又一次听闻如泣似悲的唢呐声。说实话,现在听这声音令我非常不舒服,它可以将我心底的悲痛通过泪腺挤压出来,而事实的确是这样。泪,是为悼念好友魏正发的离去而留。他是一个唢呐匠,一个
又是一年细雨沾衣欲湿之时,又一次听闻如泣似悲的唢呐声。说实话,现在听这声音令我非常不舒服,它可以将我心底的悲痛通过泪腺挤压出来,而事实的确是这样。
泪,是为悼念好友魏正发的离去而留。他是一个唢呐匠,一个真正的木果唢呐匠。
回忆学生时代,在木果与我一起读书的同学,现在还有些许记忆的屈指可数,做为80后,大家得到更多的是“被动”,我是因为父母的强迫才被动的学习的那一类,而魏正发,却是在不断的与贫苦抗争,通过平时为孝家吹奏唢呐来交付学费,然后完成初中、高中,最后进入象牙塔的。
我是在一次本寨子里办丧事的场合遇到他的(我们地方在遇到红白事情的时候,都会以换工的形式去对方家帮忙),那时候我大约还在读五年级,我很惊讶——这个熟识的身影不是我们班的魏某人吗?在班上成绩比我还好,他还居然会吹唢呐!
在间隙时我就挨过去主动的和他聊天,让他介绍一下这一职业。他特别腼腆,可能是怕我告发他揭他的短吧!他说,他们是祖传的唢呐演奏技术,现在他的技术只能算中等,对于高明的唢呐匠,能够演奏一千多首唢呐曲,而且是凭纯记忆,世代相传。
原来是红白事情都可以吹奏唢呐,现在很多人就只在白事的时候请他们了,在孝家演奏的场合,主要是通过孝方几个女儿或者后家所请的几批唢呐匠相互换奏来打发一夜的时光,在天明的时候送逝者上路,有时候在演奏的时候唢呐匠之间产生了争议,经验丰富的老唢呐匠还会以“失传”的“骂调”攻击另外一方,不过这种场合很少遇到。
听他所言之后我接着便是震惊了,感慨在唢呐的音律中还有这样的典故,也感慨他有这样的技艺,心里也有了些嫉妒。
在相互的许诺后,我们一起跨进了初中的门槛,开始追逐前方那渺茫的目标。
闲暇之余,我们也探讨人生。
我问他:“你以后要干什么职业?”
“我想做医生。”
“你还是做音乐家吧!”
“音乐家能把死人吹活吗?”
“你还是去问鲁迅先生吧!”
一阵嬉闹,将秋日在田里找食物的白鹭们吓跑,又将春天里好奇的燕子引来。
“你呢?”
“我想做记者,我想把梦堆积起来。”
“那你还是做诗人吧!那样你也可以顺便把头发和身上的臭汗堆积也起来!”
“先让我把你熏死,然后再强行用袜子堵住你的嘴。来来来……”
又是一阵追打,将时间像打苍蝇一样的打发走。
神马都是浮云,他终于如愿的考取了贵州中医学院中西医结合专业,而我却混迹在贵州民院中文系(高考发挥失常)。
“你假期吹了几场?”
“这个年头,连唢呐匠都准备当医生了,生意不好做呀!”
“那你学费怎么解决的?”
“我拿国家奖学金了,不多,一万二!”
“的确不多,够我们今晚去吃饭了。”
“走吧,去食堂,再晚这钱用不出去了,有一半已经被我爹拿去买牛了。”
“买给你吹吗?你就会吹……”
还是一说就能让我们笑上半个小时的笑话,但是从内容中,我发觉出了差距,他在学习上的努力使我们之间砌上了一堵墙,不过我们的友谊却能从墙的这面直接穿过那边去,并且随叫随到。
在花溪游历的一次次浪漫中,我们也不缺乏对家乡的关注。
“我个人认为,木果文化的传播形式有两种,一种是通过学校的形式大众化,而另外一种则是以言传身教的形式,以生活所需职业的姿态出现。木果唢呐就是未经过学校老师教授,通过世代相传的方式继承前人的。”
“你说什么?”我震惊了。
“木果人不知道,也没有仔细的追溯,这唢呐匠吹唢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一职业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大家只是看到这一群体的实用性,在丧事的时候,起到用以说明孝家的重视或彰显自己的身份的功用,而忽视了它所代表的文化意义,即民间文化(丧葬文化)与传统文化(民族音乐)是有联系的,所谓的前沿文化潮流与民间文化之间的距离,实际上并不是太遥远。部分人之所以讲这两者之间存在距离,一方面是因为心态没有端正,另外就是缺乏深入的研究。”
“你还知道什么?”
“仔细观察木果唢呐,与传统唢呐相比较,实际上只有神的相似,没有形的相同。木果唢呐有长短之分,短的和传统唢呐差不多,长的约一米左右,在吹空结构上,木果唢呐七个孔都在前面,与传统唢呐相比进行了简化。而在材质上,木果唢呐取材于当地,和传统唢呐相比,扩音器并不是铜质,而是用本地映山红树,通过圆凿、推刨等工具进行制作,细铜管被本地的线楸树所取代,细铜管的上方向置一管,上面套上一个圆的木饼,以分隔嘴与管部的距离,真正的发声部位,实际上是“木饼”上面的看似塑料的管,以及插进去麦管,看似塑料,实际上是鸭翅,因为中空,所以就变成了最好的材质,这些都是独有的。”
我的嘴变圆了,眼睛也圆了,带着不相信的目光注视他。
后来在一份省级的文化刊物上发现了一篇他写的文章,再次证明了他的进步。
我不禁汗颜,经常跟语言和文字打交道的我,对文字的把握却是那么陌生。而他,不仅把握得准确,而且非常有深度。
转眼2006年的夏天终于到了,我却如愿以尝的做了某市报的记者(一年以后,因为编制的原因,我改入了教育系统)。而他却仍然在学习(5年的本科),此间我们减少了联系。
08年春,跟随着雪凝灾害,他回家了。
意想不到的是,他变了,变得浮肿,混身的酒味,别说手拿唢呐了,双手端碗都费力,和我认识的魏正发辨若两人。
他家人讲,他在黔东南那边工作时范上了酒瘾,喝“窜皮”了。家里人不让他喝,把他买的酒藏起来甚至扔掉,但过不久,又能从他身上留下浓浓的酒味。他已经将自己的希望转化成酒了,成了名副其实的酒鬼。
两周后,他的家人告诉我,他走了,在出自家房门去外面买酒的途中,摔了一筋斗,就没有再爬起来。
但我猜测,他是准备去给他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解释,不能参加他的婚礼的,因为两天以后,27岁的我告别了单身,不再孤独。
其实我是了解他喝酒的原因的,借酒是为了消愁,是因为他所学的知识得不到用处,是他所拥有的特长因为专业的不对口而被否定,是因为他被动了,要知道,他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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