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珍珠泉
小时候我们那镇子上有一口温泉。十几年过去了,那温泉还在,每天汩汩汩地冒出滚热的水来,供人们沐浴、洗衣、戏耍。都说那泉水有治病养颜的功效,尤其是年轻的女子,只需经过这泉水的滋养,自会变得肤如凝脂、美艳绝
小时候我们那镇子上有一口温泉。十几年过去了,那温泉还在,每天汩汩汩地冒出滚热的水来,供人们沐浴、洗衣、戏耍。都说那泉水有治病养颜的功效,尤其是年轻的女子,只需经过这泉水的滋养,自会变得肤如凝脂、美艳绝伦。也真是如此,我们那镇上的女子,容颜当真是胜出其他镇上女子许多。她们从小便用这神奇的温泉水,用它洗澡,用它梳头,用它洗脸,用它顾影自怜,十几岁的光阴一过,便出落成漂亮的少女了。她们皮肤白嫩、光滑、细腻,走到哪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看到她们的人会说:“看,准是温泉镇的娃,这皮肤……”她们白白的皮肤使得她们漂亮,于是她们的漂亮又暴露了她们的籍贯。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那神奇的温泉水。因此,它又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珍珠泉。
母亲希望珍珠泉神奇的水可以治好我不喜说话的毛病。她希望经过泉水的滋养,我能够变得开朗起来,像下塆的二凤那样有张甜甜的嘴巴。
但这神奇的温泉水好像生来便有偏见,对女性养颜美容自是灵效非常,对须眉男儿却是没有半分的作用。温泉镇的俊男,向来便没有出过多少。而母亲希望我开朗起来的愿望,也终是落了空,我还是那样整天说不上几句话。
但母亲所说的二凤,倒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身材好,站在水边像一棵柳,倚在窗前像一枝花;她皮肤好,颜色白得像一杯浓浓的牛奶,光滑得又像是一件打磨精细的玉器;她嘴巴甜,声音甜的像一块酒心糖,笑起来时有两个好看的酒窝……
母亲总拿她跟我比,不仅仅是因为我么同龄,更因为我们家离的近。很小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过家家”。后来长大了些,我们仍旧在一个班,但却再也没有在一起玩耍过了。那个年龄段的男生和女生,分成了两个互相“敌对”的独立王国,互不往来。二凤坐在班里最前面的那排座位,而我呢,则享受着末排座位无人打搅的安静。
我每天起床,上学,放学,回家。二凤也每天起床,上学,放学,回家。我每天都要走三公里的山路,二凤也是。但我们却是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二凤是一朵脸向太阳的向日葵,鲜艳,美丽,一脸的阳光灿烂。而我呢,呵呵,就像是一块伏地的石头,脸朝大地,不言不语像是不曾存在过。向日葵不会向地下看的,因为它的目标是太阳,石头也不会有机会看到头顶的蓝天的,因为它的脸一直向下。所以,它们的生活便不会有交集了。
我一直都在回忆我是如何变得沉默寡言的,但是却从不承认那是一个错。想想,这个世界上该是有多少沉默的东西啊,房子、土地、庄稼……如果少了它们的沉默,这个世界还会是如此的美好么?
我时常去屋前的那片麦地散步。夏天的傍晚,豌豆在田边悄悄地开花,夜来香在傍晚静静地飘香。麦子在一节一节的使劲生长。它们全都站着,不说一句话,但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我喜欢这样的沉默。我希望自己也可以长成一棵拔节向上的麦子,不说一句话,等待割麦子的人来,给我留下一个伤痕。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自己是一棵麦子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可能是。我不和赵爹爹说话,不和李三伯说话,不和细狗子说话,也不和二凤说话。但是,我却是如此如此地,想在每个喇叭花开得精神抖擞的早晨,和二凤说句“早”,在天空红得如火似焰的傍晚,和她说句“晚安”啊!但是我不敢。我只能在一个人的时候跟那些拔节生长的麦子们说了。我想二凤就是一只天鹅,小的时候像只丑陋的鸭子,长大了才发现她原来是只美丽的天鹅,可是那时已经晚了,她挥挥翅膀,飞走了。
但我却是一棵扎根土地的庄稼,一棵不说话的麦子。做棵沉默的麦子或许是件好事,但是它会快乐吗?不会的。因为我不快乐,所以那些沉默的麦子们,也不会快乐的了。我不快乐是因为我有了心事,麦子不快乐,也是因为有了心事吧?其实,一个沉默的人往往是心事最多的,只是他不愿说罢了。
我每天都坐在高高的山岗上,听晚风吹得白桦树叶子哗啦啦的响,看夕阳下面冒着水汽的珍珠泉。我看着二凤从漂亮的女孩变成更加漂亮的少女,又从漂亮的少女变成了衣着嫁妆的新娘。田里的麦子们最了解我的心情了,因为我和它们一样,心里面都是那么那么的空……
我是一棵麦子。我洗过了那神奇的珍珠泉水,却依然不喜欢说话。
麦子,一棵沉默不语,但是却很想说话的麦子。呵呵!我看见割麦子的人来了,发现那麦子里面原来是空的,一镰刀下去,麦子倒下,留下了伤痕,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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