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婆,我的童年是你的
在一个太阳灿烂升起的早上,太阳照着我屁股暖烘烘的,特别舒服。于是,我就醒了。那画面是静止的。直到我听到那两扇红漆木门“吱嘎”响了一下,我觉得那是我生命之门开启的声音。我看到你,一个满面皱纹却又慈祥可亲
在一个太阳灿烂升起的早上,太阳照着我屁股暖烘烘的,特别舒服。于是,我就醒了。那画面是静止的。直到我听到那两扇红漆木门“吱嘎”响了一下,我觉得那是我生命之门开启的声音。
我看到你,一个满面皱纹却又慈祥可亲的老婆婆,你就是我的外婆。你手里端着一碗黄澄澄的玉来饭,轻盈地迈过门槛。你的小脚上穿着黑绒布鞋,你的身上穿着藏蓝的粗布衣裳,可是你却是有着迷人的神韵,使我一下子就着了迷,我张大着眼睛和嘴巴,心里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向往。
你手里端着的玉来碴子饭就是我最好的美味,那颜色让我产生了无以言状的食欲,我相信,我一定是望着你的眼睛,吃着这人间的佳肴。我品味的仿佛是你的端视,你的爱抚。我仿佛非常舒服地吃饱了,于是我再也不会饥饿,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只消去想一想,便会体味到一股暖流,温暖着我的胃,我的身,我的心。我傻傻地看着你笑,你还是站在那里,个子很高,腰很直。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童年是你的。
那片海就是你,于是我便走近海。你说:让那群调皮的孩子长成水里的鱼吧。我说:那么我呢?你说:你就长成水草吧?长在水边,比什么都美丽。于是,我真的长成了几株水草,我让那些鱼在我的身前身后穿梭,但是,我们都不会离开你半步。
我们在软软的金色的沙滩上,为童年筑成了一座座堡垒,阳光为我们晒成了和沙一样的保护色,我们仿佛是趴在沙子里的鱼,把快乐洒在你的怀里。涨潮了,那光滑的巨石,是天然的跳台,孩子们的快乐溅起一柱柱水花。这巨石有时又是天然的钓鱼台,孩子们细细的钓杆,细细的绳线,串起一条条小鱼,随着孩子们的雀跃,串串小鱼追逐着孩子们的歌声,飞在沙滩上。
此时,外婆你在做什么?你的枯瘦的手,搭成眼罩,站在那里,看我们笑。
你的手,抚着我的头。你说:我的美丽和那眼泉水有关。
就是在那座山下,有一个浅浅的小山洞,石壁上有一眼泉。泉眼象眼睛一样大,泉水像眼睛一样清澈。
摘一片草叶,轻轻贴在石壁,清泉便顺着草叶,汇成一股细流,细细地注入玻璃瓶子。
仔细听听泉水的歌声,歌声晶莹畅快,叮咚,叮咚,象一个孩子的思想,晶莹,透明。
那是每一个心田所渴饮的滋润,那是大山腹部的甘糜。那是外婆的乳汁。是的,是那个哺育着一代代的老母亲略带腥咸的乳汁。看着每一个汲水的新妇,你露出满意的笑。你的干瘪的乳房,永远都流着最后一滴乳汁。
我捧起你的脸,你的脸,哦,你最美丽。你笑。说我这嘴说出的话甜,都有是因为喝了这泉。我是你的,外婆。你那避风的港湾,就是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我看见你的最后一滴眼泪,你的油污的围裙,轻轻地濡湿了一片。我拉着你的手,你的枯瘦的手指,冰凉冰凉。
当我转过头去,夕阳将外婆身后的背景染成了桔黄色。那灰黑的屋脊,枯黄的草垛,长着蓝色牵牛花的竹篱笆,我仿佛回到我梦中的村庄。
日日夜夜烟熏火燎的黑色烟囱冒着浓浓的烟,一股股,继而一片片。淡淡地飘散开去,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草香。
我站在那里,看着炊烟凫娜着,看着夕阳掩着青灰的面纱,淡些,再淡些,眼前便只剩下一片迷蒙的暮色。
我就默默地站着,心里一片迷茫。
是你的呼唤吗?一声声,唤着我的乳名。
是的,就是那声呼唤,停在我的心口。在我心不远的地方,和着那双小脚摇晃的节拍,我听到了那声呼唤。听到了那声呼唤,我的心暖暖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听到了那声呼唤,我便重找到了回家的路。
外婆,我是你的。我的童年,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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