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后静语

茶后静语

莱服散文2025-04-05 07:32:28
喝过不少种茶,最早喝茶还是儿时。从父亲的茶壶里倒出一杯,飘出馥郁的茉莉花香,喝到嘴里有些涩,紧跟着舌下生出美妙的感觉,说不准。后来工作了,喝的茶就杂了。红茶、绿茶、花茶;不同产地的水土养育出不同滋味的
喝过不少种茶,最早喝茶还是儿时。从父亲的茶壶里倒出一杯,飘出馥郁的茉莉花香,喝到嘴里有些涩,紧跟着舌下生出美妙的感觉,说不准。
后来工作了,喝的茶就杂了。红茶、绿茶、花茶;不同产地的水土养育出不同滋味的红茶、绿茶和花茶。结交的同事与朋友多了,去过的地方多了,不同滋味的茶也就喝的越多。北京前门的大碗儿茶,捧碗灌下去,痛快;居家闲适随意吃茶,全凭心境体会,百味;上班头等大事泡杯茶,与白开水比较味道,习惯;专为吃茶而约上一两好友去茶楼,赏茶艺浅尝慢品,陶冶。曾经在深圳,贪杯功夫茶,醉倒在广东的朋友家。过后,他来到北京,也醉倒在我家,不过,是他贪杯二锅头。
茶,吸纳了天地日月之精华。是中华民族的举国之饮,更是国人生活中的七件大事中的一件。
茶的渊源起于何时?也许与《茶经》的作者茶圣——陆羽的生卒一样,考证中。茶的历史,茶的制作,茶的品用,茶的功效等等茶事到了盛唐时期由陆羽考证收编录入《茶经》中。“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周鲁公”。茶圣如是说,后人便也如是说。茶,提升到《茶经》,开篇中华民族茶文化历史的书写。博大精深。
几十年过去了。茶,或品、或吃、或饮,都是跟着感觉走,不求甚解,没有刻意地对某种茶去追根溯源。每当闲情逸致时,便伴着舒缓的乐曲假装风雅地素手伺茶,观茶叶在杯中翻飞沉浮,茶汤渐清渐翠,品着个中滋味,幻想其生长在山清水秀的天然图画。含日月精华在口中缓缓咽下,涩味淡去,甘爽润开,身心悄悄然坠入恬静的隽永中。
茶具给我的印象很是讲究。这是儿时留下的印象。父亲的茶叶装在一个银质镂雕的茶罐里。茶罐有两层盖儿,密封很好。父亲开罐取茶从来不用手伸进撮取,而是用一个小竹勺盛出倒入茶壶中。有一次,我背着父亲用竹勺吃饭,也不知父亲怎么察觉到的,将竹勺就此归放到橱柜。再沏茶时,父亲打开茶叶罐,便小心翼翼地对着茶壶倒出一点茶叶。父亲的茶壶是陶制的,棕黑色,呈莲花形,泛出幽深的光泽。壶盖俨然莲蓬,六粒莲子围成一圈,粒粒晃动有声,呼之欲出。那时,我总爱蹬着父亲的座椅爬上书桌去扒拉茶壶盖上的莲子,研究那些莲子是怎么装进去的。母亲看到就会喊我下来去洗过手再玩儿。可等我洗手回来,茶壶已经被共产党员藏起来了。父亲的茶杯也是宜兴产的,杯盖是我打碎的。我自立后,对茶具没有什么要求,只求洁净无异味。茶,洁身自好。不要辜负了。
二十年前吧,一位朋友来京到家里玩儿。带给我一盒茶叶——信阳毛尖。其实,我常喝的就是信阳毛尖。是受我宋师傅的影响,而且经常能从师傅那里得到正宗的信阳毛尖。那天,我和朋友喝的就是宋师傅给我的信阳毛尖。朋友细细品过说:绝对上品呀。随后给我讲了一个他的亲历。
那日,他进山去看望一位高僧。他与高僧有着莫逆之交的机缘,高僧亲自给他泡茶斟茶。交流茶经时,高僧一番见解令他懵懂:绿茶第一泡,品之,犹如和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说笑;绿茶第二泡,品之,似乎在与情窦初开恋爱中的少女交流;绿茶第三泡,品之,如同在和初为人母的少妇聊天。如此玄妙,可有天机?我不知道。不过,茶,我还是继续喝着。绿茶清肝利胆,去火名目。但有了闲暇之时,便不由得去品茗回味高僧的茶说。
上品绿茶,不能用沸水冲泡。那样的高温逼迫会使绿茶瞬间失去自然的清雅滋味。生活在繁华的城市,取山泉水简直是奢望。最好不过也就是买来纯净水,煮沸晾置片刻再沏水泡茶。
我喜欢用纯净的透明玻璃杯沏茶,水晶杯最好。干爽的茶叶落入杯中发出轻微声响,似乎是天真的女孩子们在愉悦地悄声细语。倒水入杯,立刻,暗绿的茶叶随着水柱旋转起舞,上下翻飞,无忧无虑。水过多半杯即止,片片茶叶浮于水面下缓缓展开,轻盈地拖着淡淡的绿影落到杯底。串串细微的水泡泛起,一会儿便安静在澄澈的青翠中。饮一口,羞涩且清香,直入心底。舌下生津,清清爽爽;一杯饮过续水,水停,茶叶翻几个身便尽数沉入杯底,妙龄少女坠入情网一般。心扉袒露,茶汤渐浓。含一口,青涩留滞舌跟,清甜流过咽喉,回味无穷,妙不可言。想那幽深的涩味莫非真是一滴幽怨的眼泪留给来世的有情人慢慢去品吗?寻缘,还是随缘,天机不可泄露;二杯吃过再续水,饱满的茶叶翻过身就静静地伏在杯底,母亲守候着熟睡的婴儿那样。幸福塌实,茶色更浓。抿一口,苦涩挂在唇齿间,甘美充盈身心,曼妙无比。十月辛苦孕育,一朝彻骨疼痛,小生命呱呱坠地,今生心满意足,爱无他求。涩苦,渐浓渐淡,甘甜,渐淡渐浓,纠缠在心里,回味在口中,全是以后的生活事了。就此三杯,便是明前绿茶的精华。品过三杯后,虽然叶绿如初,但滋味却直转温和,归于白开水……
世上都说女人如茶。那茶,应该是绿茶吧。是明前茶,还是夏茶,抑或秋茶。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女人如茶,是一种感觉,是一份心境,是一缕希望。
茶,清雅入心;咖啡,醇香入情;酒,浓烈入性。“怎么,不进来喝一杯吗?”听到邀请,我想,进去喝的不是咖啡便是红酒,不会是茶。因为,茶,不暧昧。
品着香茗,不由得又想起早年父亲的茶壶。轻轻翻过那有着六粒活灵活现莲子的壶盖,盖内莲子座间镌刻着五个字:“可以清心也”,围成一圈。无论从那个字读去,都是一句茶语。饮茶清心,山泉潺潺,竹箫悠悠,神清欲寡。
茶,以清心也可。

2008年11月30日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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