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屋子的气氛很好，阳光从窗户上射进来，照在饭桌上，照在桌上诱人的食物上。为了给秀儿增加营养，成河特意挑选了一个会做饭的阿姨来照顾她，下午还会有一个专门做其他家务的钟点工来帮忙，齐阿姨只负责做饭和照顾潇潇——他们四岁的女儿。
成河收拾停当坐在桌子边，秀儿从旁边伸过细长白皙的胳膊搂他一下，成河也凑过去吻吻她的脸颊，然后开始吃早餐。
他享受这种看似廉价的奢侈。
熏肉的味道不错，有一点微微的脆感，他中午在公司吃饭，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有应酬，所以早餐是全家团圆的唯一一餐。以前秀儿喜欢睡懒觉，但是为了见到成河她每天都七点钟就起来，坐在一边看看新闻，等他吃饭，特别是又一次怀孕以后，医生说要她有更多运动，所以起来以后她还会去花园里走走，散步，然后陪丈夫吃饭。
齐阿姨把汤端上桌，然后拿一只小碗给潇潇盛汤，潇潇还是往常一样在桌子边扭来扭去，把嘴里的肉吐了一地。成河看看女儿，心里不由的厌烦，那哪里是自己的孩子，简直是一个小恶魔。从她出生那一天起就没有一件事让他开心。他对秀儿说：“秀，明年的时候把潇潇送到寄读学校去吧，她５岁了，可以上学前班。”
秀儿点点头，有点哀伤的看看女儿。那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她长的谁也不像，而且任是谁看了都会讨厌。她的眼睛细细长长，中间有一颗小小的黑黑的瞳仁，脑袋没有一分钟停下来，总是摆来摆去。秀儿一看到她就难过，她们曾经怀疑这个孩子的精神有问题，带她去看医生，医生给她做精密的智商测验，发现潇潇的智商居然有１４０，也就是超常的智力，但这并不能让爸爸妈妈更喜爱她一点。
齐阿姨主要任务就是照顾潇潇，她们倒是相处融洽，因为齐阿姨是天生的哑巴，她不在乎孩子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成河吃完了，站起来对妻子说：“秀儿，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今天得去密城办点事，太晚就不回来了，明天直接去公司，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吧。”
妻子站起来，帮他穿上大衣，笑笑说：“路上小心点。”
成河走过桌子的时候拍拍潇潇的头，想说点什么，但看见她嘴边的渣滓和黑白分明的眼睛，把想说的话全堵回去了。
正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潇潇说：“爸爸，你该洗澡了。”
成河有点奇怪，他回头看看孩子，问：“你瞎说什么？”
潇潇认真的看着她的父亲：“爸爸，你该洗澡了，你头发里都生虫子了。”
成河觉得浑身一冷，难道又来了？他恶狠狠的瞪着女儿：“别胡说！”说完忙推开门跑了出去。
门关上之前他还听到秀儿教训孩子的声音，可是潇潇一直在尖叫着：“真的，妈妈，爸爸头发里有好几只黑色的虫子爬出来呐……”
外面的空气很好，成河为终于能摆脱那怪异的孩子而高兴。
明年一定要送她去寄宿学校，成河想着，开车出了大门。
今天是周几？不是周三就是周四吧？路上的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或者是周五，一般这个时候上班的人都是硬撑着苟延残喘的那一点精神。成河倒是觉得心情不错，也许是外面没有潇潇，那个孩子，她总是让成河精神紧张！
潇潇的噩梦好象不是从她出生开始的，只是那梦太长了，让人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丑丫头，爸爸妈妈哪有嫌弃自己孩子丑的？秀儿宝贝一样疼着她，宠着她，把她当成一切似的去爱护……
对了，噩梦是从她学会说话开始的。
她一岁多的时候，开始说“爸爸、妈妈、娃娃、咿咿、呀呀……”声音清脆响亮，不是其他孩子刚学会说话时的呜涂和含糊。秀儿很开心，说这孩子的优点表现出来了是吧？她的声音好听，像钢琴，还有一点迂回的韵律，说不定将来是个歌唱家呐。成河反驳，唱歌的都是漂亮女孩，你看潇潇，估计只能当替人家唱的，那叫什么？枪手？是吧？秀儿不高兴了，你说的那是流行音乐，那算什么？都是俗气的东西，我们潇潇去唱美声，唱歌剧……那更完了，成河说：“你还得把她喂成河马！”说归说，成河也觉得孩子的声音是不错，也故意的教她唱唱歌、说些歌谣，还找了一位老师听她的资质。
老师是音乐学院的资深教授，一个戴眼镜的很有风度的老太太，说起话来一字一板，让人着急。不过这也是托了好朋友瞎子，人家才答应看看的，瞎子不是真瞎，只不过他总戴一副黑眼镜，大家总是这么叫他。而且据说这老师手里有一个国家给2－4岁孩子出唱片的名额，要是能争取到，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夫妻两个带着潇潇进到老师一尘不染的家里，有点局促。
老师倒还和蔼，叫潇潇：“孩子，叫什么？成潇潇是吧？你唱个歌来听听？”
潇潇摇晃着脑袋，那个时候秀儿还觉得她这样是可怕的。用自己细长的眼睛慢慢看着周围的一些，就是不张嘴。
秀儿着急了，说：“宝宝，像在家里那样，唱一个给奶奶听。”然后还带她唱“小燕子，穿花衣……”可是她还是不出声，成河觉得有点尴尬。
那老师特有经验的样子，说：“没事，小孩都怕生的，我来弹琴，要是乐感好，她会跟着唱的。”说着，走过去掀开一个明镜般亮堂的钢琴盖子，弹那首小燕子。
……
弹了好几遍，潇潇还是不唱，她摇摆着身体在那听的开心。
就在老师放弃耐心要停的一刹那，潇潇忽然唱到：“小燕子，穿白衣，今天冬天到这里……”她声音嘹亮，不跟着琴声，自顾自的唱着。老师停了琴，她还是一遍一遍的唱，怎么说都不停下来。
“小燕子，穿白衣，今天冬天到这里……”
秀儿脸都红了，人家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这唱的是什么嘛？太不吉利了。
她抱起孩子就出来，两个人狼狈不堪的带潇潇逃走了。奇怪的是，一出门，孩子就换了词：“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成河一身都是冷汗。

车子开上了高速公路，去密城要在高速上开三个小时，还要走一个小时的盘山公路。
那年冬天，也就是潇潇快两岁的时候，秀儿的表姐来这里玩，带一个6岁的小姐姐，那小姐姐很喜欢潇潇，不嫌她怪异。但是潇潇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表姐不是常来往的，秀儿觉得这样不太好，应该教育一下潇潇让她对小姐姐热情一点。晚上的时候秀儿把潇潇带到自己的屋子里，当着成河问她：“宝宝？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