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村庄(三)

走过村庄(三)

履机乘变散文2025-06-11 04:42:08
走进村庄,大片大片的麦苗在村庄辽阔的田野上绿油油的随风摆动,在缓慢移动的阳光下静静地生长。目光到处,这种村庄里最普遍的植物展现出的强劲的绿将陌生人的脚步一层一层围绕。肆意的绿铺展开绿色的通道随意流淌,
走进村庄,大片大片的麦苗在村庄辽阔的田野上绿油油的随风摆动,在缓慢移动的阳光下静静地生长。目光到处,这种村庄里最普遍的植物展现出的强劲的绿将陌生人的脚步一层一层围绕。肆意的绿铺展开绿色的通道随意流淌,任何漫不经心的目光,也穿不透单调的绿、简单的绿织就的帷幔。这大地的绿,为汗水与泪水甚至血水凝结的巨大舞台张开了昂贵的地毯,任何伟大或渺小的舞在其上的舞者,都不敢掉以轻心。
绿油油的麦苗跟着节气的脚步走向五月。五月的晌午,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风,走上地头,走进麦田,孤独地站在麦子中央,太阳热烈的光芒下,一股热浪从麦子根部涌上来扑打着面颊,然后散去。一些细碎的声音从麦子内部传来,连绵不断,凝神静听,那是麦粒灌浆的声音。灌浆的麦粒,尽情的吸收阳光的热量,干瘪的麦粒内,清淡的汁水在阳光照耀下,渐渐凝固成了稀薄的形状,在许多个这样的晌午之后,变成粘稠。灌完浆的麦粒饱满而又健壮,带着迷人的香气走向成熟。然后在某个早晨或者黄昏,经过麦田,麦田散发着潮湿的、馥郁的、带一点青草的腥味,还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可这丝毫掩盖不了空气中浓郁的成熟气息,甜丝丝的,沁人心脾。
这时候,绿色渐次退场,大地由墨绿进而淡绿,进而淡黄,进而金黄。金黄的麦秸,金黄的麦叶,金黄的麦穗,金黄的麦芒,金黄主宰着大地深邃的模样,为即将演出的舞台布置了巨大的黄色背景。
躺在角落里的农具,落满灰尘,沾满蛛网,潮湿让它们的身上生长出淡淡的陈旧色。一把把原来锋利的镰刀上锈迹斑斑,这些去年用过的农具,再次被那些布满老茧的手从角落里拿起擦拭干净打磨明亮,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粗糙的手,熟悉的手,在为一场即将上演的舞蹈,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必要的道具。陈旧的道具丝毫不影响演出的效果,反而为整场演出展示了古老的文化底蕴。
一切准备就绪,那些熟悉的背影从农家小院里蜿蜒而来,再次站在麦地边左右徘徊,向那金黄的麦子做最后一次深情的瞭望,然后摘下一颗麦粒,放在手心搓开麦粒的外衣,注视着成熟的颜色,思量着收割的日子。这时起风了,麦粒的外衣被风轻轻吹起飘向田野,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麦子在某种灵性的感召下,在某种期盼的眼神中一起舞动起来,整块麦田像海浪一样在波动,纤弱的粗壮的麦子在起伏、在收缩,整个麦田无遮无拦无拘无束的流动起来。麦叶相互摩擦相互碰撞,飒飒的声音持续着向前滚动,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走向了演奏的高潮。那一刻,生命似在欲望里展翅飞翔,似在对最辉煌时刻的一次集体舞蹈,似在对哺育了生命的母体充满敬意的一次神圣膜拜。
麦浪起伏,那些熟悉的背影,弯下腰蹲下身,将锃亮的镰刃伸向麦子的根部,挥动手臂,收割一片希望。
麦田里的舞者,以一贯的姿势隐蔽在头顶的麦子中,向每一次的终点缓慢前进。他们伸出一只手拦腰摁住摆动的麦子,另一只抓着镰刀的手紧跟着伸出去,一片麦子就倒在身旁;一条折叠的腿向前移动一小步,另一条折叠的腿跟着向前移动一小步,一捆麦子就撂到了身后。
这种简单的动作,是金黄的麦田里不变的舞蹈,是每一个生活在村庄里的人司空见惯的独舞。他们不需要主旋律,他们每个人都会在已有的舞台上踏着心灵的节拍独自表演;他们不需要观众,他们每个人都会对自己身后的空白做出合理评判。他们也不需要喝彩,只要一口冰凉的水,就是对这表演的最高奖赏;他们也不需要舞台对白,只要清凉的风拂去流淌的汗水,就是他们最美的艺术享受。
村庄里许多熟悉的背影独自舞蹈在麦子的脚下,让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子完成了生命中伟大的涅磐。麦子又会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那是村庄里生命的延续。
明亮的月亮,在舞蹈退场之后,高悬在天幕上,细腻的光芒引着疲惫的脚步找到了家。那巨大的金色舞台在这明亮的背景灯下,显得沉默显得神秘,一切喧嚣无秩序地隐没。此时,那些蛰伏在麦浪深处的音响高过田野高过麦子,在某个时刻混合成一支美妙的弦乐,从四周登上静静的舞台,为舞台上下一次出现的其他动作,演奏着优美的背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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